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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前在世时,我和谢云白正面起过不少冲突。
一次,在片场。
我以甲方的身份,受邀前去参与投资剧组的选角活动。
谢云白就是面试者之一。
坦白说,他的演技,烂,却仗着陆凌撑腰,得到了人物形象最为饱满立体的男配。
这个角色,若发挥得好,无疑是数万个挣扎在跑龙套的小演员豁开黑暗的一把利刃。
谁持利刃,各凭本事。
所以我当场撤了谢云白,换了另一位实力最突出的新人。
这件事,闹到陆凌面前。
我没有解释的机会。
为了给受委屈的小情人出气,她也像现在这样,直接将我赶出公司,一巴掌扇在我脸上。
我皮糙肉厚,倒也痛不到哪去。
只记得很响。
像被鱼刺刮破黏膜。
嘴里很腥。
谢云白捂着脸,眼里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。
很快,他切回无辜神色,急切地嚷:“姐姐,是我哪里做错,惹你不高兴了吗?”
陆凌甩了甩手,俯身,用手背拍打他上过粉底显得更加光滑白皙的脸蛋。
“我说过,平时你再怎么挑衅许之槐都可以,但我陆、氏、掌、权、人、丈夫的位置,只能他来坐!”
“这次,你越界了。”
陆凌直起身,周身的气息冷得冻人,她不看谢云白,道:“去和陈秘书领支票,然后,滚蛋。”
我感到疑惑,一向对我厌恶至极的妻子,竟然会为了我,和盛宠三年的小情人翻脸。
谢云白膝盖骨软,“咚”地一声跪下来,扯着陆凌袖子哭。
“我不走,姐姐。”
“我错了,你留下我好不好,我再也不敢了。”
“姐姐,我不能没有你!”
陆凌烦了,啪地按下呼叫机。
很快上来两名安保,连拖带拽,将谢云白拖了出去。
陆凌听着哭喊声,跌回办公椅,两指揉着眉心,看起来疲惫到极致。
陈秘书上前,观察她脸色,犹豫着开口:“陆总,要不回落心园见见先生?
先生好像有事—不去!”
陆凌听她提及我,粗暴地打断话,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情绪又变得激动万分。
“惯得他!”
“我不过是多和谢云白玩了一会,还敢给我摆谱了。
再说,我又不是真的不回去,至于吗!”
话落,她想到什么,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,勾唇笑道:“陈秘书。”
“我记得上次给我送花的那个小模特不错,你去,约他出来见一面。”
陆凌说了个餐厅的地址。
我自嘲一笑。
结婚五年来,陆凌身边换了一拨又一拨情人,每一任都不超过三个月。
我原以为谢云白会是例外。
没想到。
借维护我之名赶走谢云白是假,腻了是真。
陆凌和新欢碰面。
小模特气质凌厉,一头短寸,看起来不好接近,实际上—“陆总,我敬您。”
“陆总,不知您有无忌口?”
“陆总,总这么叫您生疏,我喊你凌凌吧?”
他看起来很便宜。
一整晚,脸都快笑烂了。
偏偏陆凌全程心不在焉,听到感兴趣的话题应两声,多数时间直接走神。
连礼仪都懒得维持。
我坐在小模特身边,研究了会,恍然大悟:他长相偏硬朗,不是陆凌喜欢的类型。
根据她往日一个个晃到我面前的小情人来看,陆凌似乎偏好五官清冷俊秀那挂。
或许,小模特可以先稍微调低点山根。
现在的鼻梁,能戳死人。
没想有一天,我竟然还能坐在情敌身边,真心替他考虑起将来。
我笑出声,急忙收住,发现多此一举。
我已经死了啊。
没人,可以看见我。
小模特还在喋喋不休。
陆凌有些倦怠,摆摆手,要人唤来经理。
问道:“这粥怎么变味了?”
经理闻声瑟缩,二话不说要重新上菜。
陆凌扣紧碗沿,没让他拿走,重重将勺子丢在餐盘。
发出刺耳声响。
空气凝滞。
陆凌冷冷扫了眼经理,眸内情绪翻滚。
“别装了,许之槐没来吗?
我早就知道往常我一来这,喝的鲜虾粥都是他做的。”
经理战战兢兢。
“陆总,今天、今天先生没来。”
陆凌纤纤五指收紧,掌心下的餐巾皱成一团,如同捏着我一颗真心肆意把玩。
她早就知道了啊。
《我死后,妻子发现我是白月光完结版小说陆凌许之槐》精彩片段
先前在世时,我和谢云白正面起过不少冲突。
一次,在片场。
我以甲方的身份,受邀前去参与投资剧组的选角活动。
谢云白就是面试者之一。
坦白说,他的演技,烂,却仗着陆凌撑腰,得到了人物形象最为饱满立体的男配。
这个角色,若发挥得好,无疑是数万个挣扎在跑龙套的小演员豁开黑暗的一把利刃。
谁持利刃,各凭本事。
所以我当场撤了谢云白,换了另一位实力最突出的新人。
这件事,闹到陆凌面前。
我没有解释的机会。
为了给受委屈的小情人出气,她也像现在这样,直接将我赶出公司,一巴掌扇在我脸上。
我皮糙肉厚,倒也痛不到哪去。
只记得很响。
像被鱼刺刮破黏膜。
嘴里很腥。
谢云白捂着脸,眼里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。
很快,他切回无辜神色,急切地嚷:“姐姐,是我哪里做错,惹你不高兴了吗?”
陆凌甩了甩手,俯身,用手背拍打他上过粉底显得更加光滑白皙的脸蛋。
“我说过,平时你再怎么挑衅许之槐都可以,但我陆、氏、掌、权、人、丈夫的位置,只能他来坐!”
“这次,你越界了。”
陆凌直起身,周身的气息冷得冻人,她不看谢云白,道:“去和陈秘书领支票,然后,滚蛋。”
我感到疑惑,一向对我厌恶至极的妻子,竟然会为了我,和盛宠三年的小情人翻脸。
谢云白膝盖骨软,“咚”地一声跪下来,扯着陆凌袖子哭。
“我不走,姐姐。”
“我错了,你留下我好不好,我再也不敢了。”
“姐姐,我不能没有你!”
陆凌烦了,啪地按下呼叫机。
很快上来两名安保,连拖带拽,将谢云白拖了出去。
陆凌听着哭喊声,跌回办公椅,两指揉着眉心,看起来疲惫到极致。
陈秘书上前,观察她脸色,犹豫着开口:“陆总,要不回落心园见见先生?
先生好像有事—不去!”
陆凌听她提及我,粗暴地打断话,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情绪又变得激动万分。
“惯得他!”
“我不过是多和谢云白玩了一会,还敢给我摆谱了。
再说,我又不是真的不回去,至于吗!”
话落,她想到什么,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,勾唇笑道:“陈秘书。”
“我记得上次给我送花的那个小模特不错,你去,约他出来见一面。”
陆凌说了个餐厅的地址。
我自嘲一笑。
结婚五年来,陆凌身边换了一拨又一拨情人,每一任都不超过三个月。
我原以为谢云白会是例外。
没想到。
借维护我之名赶走谢云白是假,腻了是真。
陆凌和新欢碰面。
小模特气质凌厉,一头短寸,看起来不好接近,实际上—“陆总,我敬您。”
“陆总,不知您有无忌口?”
“陆总,总这么叫您生疏,我喊你凌凌吧?”
他看起来很便宜。
一整晚,脸都快笑烂了。
偏偏陆凌全程心不在焉,听到感兴趣的话题应两声,多数时间直接走神。
连礼仪都懒得维持。
我坐在小模特身边,研究了会,恍然大悟:他长相偏硬朗,不是陆凌喜欢的类型。
根据她往日一个个晃到我面前的小情人来看,陆凌似乎偏好五官清冷俊秀那挂。
或许,小模特可以先稍微调低点山根。
现在的鼻梁,能戳死人。
没想有一天,我竟然还能坐在情敌身边,真心替他考虑起将来。
我笑出声,急忙收住,发现多此一举。
我已经死了啊。
没人,可以看见我。
小模特还在喋喋不休。
陆凌有些倦怠,摆摆手,要人唤来经理。
问道:“这粥怎么变味了?”
经理闻声瑟缩,二话不说要重新上菜。
陆凌扣紧碗沿,没让他拿走,重重将勺子丢在餐盘。
发出刺耳声响。
空气凝滞。
陆凌冷冷扫了眼经理,眸内情绪翻滚。
“别装了,许之槐没来吗?
我早就知道往常我一来这,喝的鲜虾粥都是他做的。”
经理战战兢兢。
“陆总,今天、今天先生没来。”
陆凌纤纤五指收紧,掌心下的餐巾皱成一团,如同捏着我一颗真心肆意把玩。
她早就知道了啊。
谢云白一张脸苍白憔悴,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一看见陆凌,眼泪颗颗往下掉。
跟数好了似的。
听说现在会哭的小奶狗,很讨富婆欢心。
果然,陆凌露出愧疚的神色,抬手揉乱他头发,宠溺道:“好啦,上次是我话说太重了,以后别做傻事了。”
谢云白搂紧她细腰,哭得一抽一抽。
“那姐姐以后别再说不要我的话了。”
陆凌心软得一塌糊涂,坐下来捡起一颗苹果,认真削起皮。
果皮绕了一大圈,脱落果肉,不曾断过。
“姐姐好厉害!”
陆凌笑着,将苹果递给谢云白,随口说道:“许之槐教的,他这人迷信,说是断了寓意不好。”
空出手了,陆凌抬手去擦谢云白眼角的泪。
“也倔,就算刀子扎进身体,别说哭了,连痛也不肯喊。”
陆凌语气忿忿不平,但连日来脸上若隐若现的疲惫,仿若在这一刻消失殆尽,小脸都发起光来。
似乎陷入过往。
谢云白握着苹果的指尖收紧,发白,颤抖,强颜欢笑道:“姐姐,我们不提他好不好?”
说话时,还不忘拂过自己左边的断眉。
上次陆凌震怒过后,他非但没治疗眉尾的伤口,反而顺水推舟留下这道疤。
陆凌也注意到了,白嫩的脸蛋因激动染上红晕。
“什么时候有的疤?”
也不等谢云白回复,她又喃喃道:“就这样,这样好,这道疤适合你。”
谢云白垂下眼眸。
“姐姐喜欢就好。”
两人相拥,情投意合。
我抬起手,摸了摸自己左眉,眉尾与眉心衔接处,断了一截。
高中时,陆家家宴。
陆凌一身公主裙,不慎从楼梯摔下来。
我为救她,磕破的。
几乎瞬间,我想起私人医生替我处理伤口时,嘴里没正形地调侃:“陆哥长得清秀,受了伤也好像战损美人哈哈哈。”
胃里一阵阵反酸,呕吐的欲望铺天盖地涌来。
原来陆凌,厌我,恶我。
却一直在寻找,我的替身。
谢云白这次闹自杀,和陆凌的关系更近一步了。
他趁机吵着要去马尔代夫。
马尔代夫。
我最喜欢的一个地方,曾央求了陆凌许多次,她都不肯和我去。
我原以为换个人,得到的回应会不同。
可陆凌停下签字的手,揉了揉太阳穴,低吟出声:“下次吧,你身体刚好。”
谢云白脸上闪过一抹扭曲,然而下一秒,他笑着退出办公室。
出了公司门口,他忍不住破口咒骂:“为什么为什么!
明明陆凌已经全心全意向着我,怎么许之槐一闹她就变了?”
“难道她还爱着许之槐?”
谢云白患得患失的模样,还挺像以前无数个日夜守着空房的我。
“我倒是能帮你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。”
一道声音突然响起。
我循声望去,竟然是小北。
小北挥了挥手中的文件袋,噙着抹鄙夷的笑。
“里头是离婚协议书,槐哥有事,我替他送过来。
不过,我不想见到里头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,只能麻烦你小、白、脸了。”
小北咬着牙,泄愤的,将文件袋甩在谢云白脸上。
离婚协议书?
看来那天在房里挂了陆凌电话的,是小北。
力道太大。
文件袋破开一道口子。
谢云白顾不得疼,饿狼似的扑向地面,捡起协议一看,双眼顿时放光,满怀欣喜冲进陆凌办公室。
“姐姐,这次是之槐哥主动送了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过来,要和你离婚呢。”
“什么!”
陆凌拍桌而起,手中的笔震飞。
她扯过协议一目十行,身子因气愤抖个不停。
“许之槐,你还来劲了!”
说着,她转头吩咐:“陈秘,下午的会议暂停!”
陆凌抄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,车速极快,一路上闯了不少红灯。
以前她说没空回的家,现在竟然只用了十五分钟到达。
不是,至于对我提出离婚反应这么大吗?
要不是我现在是灵体,就按陆凌的车速,发际线能让风给我往后推几寸。
陆凌高跟鞋踩得蹬蹬响,大有把楼梯踏破的气势。
一进家大门,她直奔二楼,踹开房门。
然后,僵在原地。
一桶污水泼到陆凌身上。
她醒过来,看清眼前的人,恐惧片刻,很快又镇定下来。
“陆展元,五百万够不够?”
陆展元被激怒,扯着她衣领,几乎粗暴的将她整个人提到跟前。
勒得陆凌脸蛋发红。
“五百万,陆凌你打发叫花子呢!”
“你派许之槐架空了我的权力,害我得罪黑帮那伙人,下半辈子活得像街头老鼠。”
“陆凌,我告诉你,我不好过,你也别想好过!”
陆展元大吼,声音震醒了昏迷的谢云白。
谢云白情况更差。
整个人五花大绑的,吊在火炉上。
“哥,你放了我,我什么都不知道,我和陆凌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。”
液体顺着他裤管淅淅沥沥,浇在火炉上,发出“哧哧”的声响。
“我只是图她钱,你放了我放了我。”
啧。
我感慨。
这玩意真怂。
陆展元仰天哈哈大笑,说出我的心声。
“陆凌,你放着能干的许之槐不要,宠幸这么个窝囊废。”
“我今天倒要陪你们玩玩了!”
陆展元解下谢云白,刀尖抵着他脸蛋,一路下滑,停在他突起的喉结上。
“今天你和陆凌,只能活一个,选谁呢?”
谢云白哭了。
“哥,我跟你无冤无仇,你杀陆凌,我当做什么也不知道,我什么也没看见。”
“谢云白,你在说什么!
你这个畜生。”
陆凌绑在椅子上,不断挣扎。
“你闭嘴!”
谢云白冲她凶完,转头看向陆展元,当场下跪,眼泪鼻涕一把。
“哥,你放我走,我什么都愿意干。”
“是吗?”
陆展元往他手上塞了把小刀,阴测测笑起来。
“这样吧,我把捅陆凌的机会让给你,捅多少刀我说了算!”
谢云白握刀的手抖个不停,走向陆凌。
“你别怪我,我只是,实在太想活下去了。”
“等一下!”
陆凌看着他,平静问道:“上次被我绑架陷入昏迷,替我挡了一刀的人,不是你吧?”
谢云白打了个哭嗝,刀尖逼近。
“不错,是许之槐,他知道你不待见他,英雄救美后怂得跑了,正好,我顶上。”
“至于我身上那道伤口,你忘了,我是演员啊。”
“谢云白,你混—扑哧!”
刀尖没过肉体,陆凌抬起头,受伤、震惊,种种情绪极杂,最终只能死死盯着谢云白。
就在男人抬起刀准备来第二下时,陆凌忽然歇斯底里地哭吼:“许之槐,我好痛。”
“你在哪里,救救我呜呜呜。”
我当然救不了她。
甚至在这危急关头,我发现,我居然对陆凌的眼泪无动于衷了。
以前,我最见不得她哭。
这时,枪声响起。
谢云白倒地。
乌泱泱一群人,包围住准备逃跑的陆展元。
陆凌睁大眼,欣喜地看向来人。
“之槐!”
“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。”
为首身着黑西装的人摘下面具。
是小北。
陆凌露出失望的神色,摇着一头乱发着急往他身后看。
“许之槐呢,你叫他来见我。”
“呵。”
小北讥讽一笑,上前照着陆凌的脸利落甩了一巴掌。
“你疯了!”
陆凌大吼。
“是,我是疯了。”
“你以为我今天是特意来救你的吗!
我呸,你做梦!”
小北攥紧陆凌衣领的拳头,用力到发紧,一双眼血丝毕现。
“我苦心积虑替陆展元找到你落单的时候,没想到你和姘头出游,倒是给我送机会了。”
“至于为什么忽然反悔救你——你之前一个小小手术,槐哥一个大男人都能专门到寺庙祈求你平安顺遂。”
“我想啊,槐哥死前就这么一个愿望,我做兄弟的总要替他实现吧?”
陆凌捂着脸,眼泪从圆圆的杏眼滚落。
“你说什么小北,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?”
“我说,”小北轻喘,似乎痛到极致,必须深呼吸几次才能把话说完,“槐哥死了,因为你!”
话落,他甩出一张死亡证明。
陆凌死死盯着纸面。
一双手抖得拿不稳,冷汗像决堤的河水,从她额前滚落,模糊了视线。
她抬起颤到发痛的手,胡乱抹去汗水,看清上面的姓名,整个人如遭电击,猛地卸力松开手。
死亡证明掉落火炉。
化为灰烬。
陆凌手掌拂过面孔,紧紧捂住嘴。
“不可能不可能,一定是你和他联合起来耍我,你叫许之槐出来!”
“我不信,我不信他会死!”
“许之槐为我卖命那么多年,说过会永远陪在我身边,怎么可能说死就死!”
“你在骗我!”
陆凌歇斯底里扑向小北,死命捶打他胸膛,忽然晕了过去。
陆凌刚掌管陆氏那会,人转得像陀螺,胃口很差,什么都吃不下,唯独就想喝粥。
这家餐厅的鲜虾粥有名,我便和主厨学了一阵。
我在厨艺上天分实在不高。
每天不是手上烫起许多水泡,就是被活蹦乱跳的鲜虾贴脸开大。
手下小北看着我粗暴的掌刀,一言难尽:“哥,你是挑虾线,不是挑人脊骨头。”
于是,小北那群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,咽着我做的粥,难吃得直翻白眼。
几个来回,我学会了,捧着便当盒去找陆凌。
陆凌在看文件。
我自作主张的,抽走文件,让她顾着身体要紧。
陆凌嗤笑了声。
打开便当盒,迎着我期待的目光,将粥从头到尾淋在我身上。
“许之槐,想讨好我啊,这样才是。”
那天,我洗了很久的眼镜,久到足够眼眶的炙热消退。
再戴上时,我想,既然陆凌不喜欢我做的粥,那就到她常去的餐厅偷偷给她做吧。
没曾想,她一直知道。
那么,她和历任小情人约会时,每每特意选中这家餐厅,又将我置之何地呢?
心脏钝痛。
我以为,我以为,所有的事情,都是我以为,以为真心持之以恒就能打动陆凌,却没想过她是否愿意。
不过陆凌,我死了啊。
五年来一路解决陆氏集团琐事,真没料到,替你处理的最后一件麻烦,是我自己。
我本以为,从餐桌上陆凌冷淡的反应来看,小模特没戏了。
没想到,陆凌居然把他带回了家。
这个待遇,先前可只有谢云白一人享有。
陆凌和小模特一进门,口渴难耐,吻作一团。
两人从玄关一路吻到复式楼梯,男女的衣物一件接一件,抛落在地。
我注意到,在这场情色游戏里,陆凌一直睁着眼,眸中平静,甚至还游刃有余地引导着小模特往我们的婚房走去!
脑海闪过一个念头。
陆凌这是,故意把小模特带回家,和我赌气?
很快,我又摇摇头。
怎么可能。
陆凌不过是想让我难堪罢了。
她第一次把谢云白带回家时,我没控制住,像头被占了领地的雄狮,揍断了谢云白的鼻梁。
“陆凌,其他时候你想怎么玩都可以,唯独不准带人回家!”
“你没资格管我!”
“没资格,以你丈夫的身份够不够?”
“许之槐,麻烦你搞搞清楚,如果不是你执意冲回火场拿你爸妈留给你的遗物,我爸也不会为了救你而死!”
“丈夫?
呵,你在这段婚姻的作用从始至终,只有赎罪!”
剧烈的争吵过后。
我才知道,陆凌恨我,恨我害死了她爸。
可是陆凌,你就没想过,商场上杀伐果决多年的亲生父亲,为什么会好端端大发慈悲在福利院选中我、收养我,甚至拿命换我?
但愿你知道真相,不会后悔。
见我一直没从房间出来,也没冲出来宣誓主权般给小模特一拳,陆凌妖娆的风姿,硬是让浮现的怒气退了几分。
她忘了回应小模特的吻,背抵着门板,手已经放至门把上,缓慢转动。
我一颗心活跃起来。
我和陆凌的婚房,我和陆凌的婚床,还躺着我的尸体呢。
她胆小。
我好奇她亲眼见到这场景是先尖叫,还是大笑?
以及——我意味深长扫了眼小模特的下身,不知道他今后还能不能起兴致。
可预想中的场景没到来,因为陆凌的手机响了。
响个没完。
陆凌没了兴趣,打发走小模特,往前几步捡起手机接听,我凑过去,听见陈秘书大叫:“陆总,谢先生割腕自杀了!”
“什么!”
陆凌一震,到底是记挂上次绑架案,谢云白曾替她挡过致命一刀,急冲冲穿好衣服,出发去医院。
临走前,她回头看了眼房间。
门挪出一道细缝。
很黑,什么也看不见。
陆凌寄了份离婚协议书过来。
我没拿稳,掉在地上。
正欲去捡时,看见自己满手鲜血,于是停了念头,转而去够床头柜上的酒精。
洗干净再签字。
免得,脏了陆凌的眼。
谁知动作幅度过大,牵扯到胸口的伤,剧痛将我拉回床上。
我深呼吸几次。
仰躺着,虚弱得抬不起一根手指。
头顶的水晶灯,刺得眼眶发痛。
但再痛,也比不过自己这简单的一生可笑可痛。
……结婚五年,我一直帮陆凌出谋划策,助她坐稳陆氏掌权人的位置,被赶出公司后,又自甘当她背后的打手,解决一次又一次的集团内讧。
就连今天,也是去解决陆展元受的伤。
陆展元是陆凌同父异母的弟弟,平日在公司总给她使绊子,甚至为夺权,背地里与黑暗产链合作。
可我为陆凌出生入死,只换来一纸离婚协议书。
我垂眼看了看身上几个血窟窿。
这次,我伤得太重。
加上一个月前诊断出癌症,我没去医院。
存了报复的,躺在我和陆凌的婚房里,一个人等死。
身上越来越冷。
过往的画面却愈发鲜活。
我十二岁被陆家收养。
长陆凌2岁,青梅竹马一场。
我们第一次分开,是我上大学时,孤身一人北上求学。
我生日那天,是圣诞气息很足的雪夜。
还在念高中的陆凌翘了课,瞒着所有人坐长途汽车来看我。
雪下大了。
陆凌拎着蛋糕,兴致冲冲奔向我,却被树上突然掉落的枯枝砸了头。
小姑娘笑颜瞬失,皱巴着小脸,扑到我怀里哭得娇气。
“许之槐,都怪你。”
“怪我。”
“算了,也不全怪你,还是先尝尝我亲手做的蛋糕吧!”
陆凌一口一个“许之槐”,哈出的热气模糊了她笑弯的眉眼。
“小凌。”
我不自觉唤出声。
“有事?”
冷冰冰的声音响起。
我脑子短暂恢复清明,才发现在意识最薄弱时,我竟然拨通了陆凌的电话。
通话记录仍在读秒。
我张了张嘴。
“老婆。”
随即一愣,陆凌不准我这么喊她,我们刚举行完婚礼那会,我一激动脱口而出这个称呼,陆凌气得撕了结婚证,彻夜未归。
但我都要死了。
索性破罐子破摔,哑着声,说出对她的渴望。
“我好冷,你能不能,回来抱抱我?”
可陆凌很忙。
她在电话那头轻喘好半会,似乎还轻拍了下男人的臂膀,终于腾出空,不耐烦地呵斥道:“许之槐,你不矫情会死吗!”
“算了,刚好想问问你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,我现在过——”陆凌剩下的话,我听不见了。
因为我再无力握住电话。
手机摔在地板。
心脏彻底失去跳动前,我用尽全身力气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。
大男人的,收收眼泪。
我再有意识,已经变成一缕魂魄。
并且—只能跟在陆凌身边。
“喂?
喂!”
“许之槐,你别给我装哑巴,说话啊!
我给你三秒钟,再不—嘟—”电话被俐落挂断。
我诧异,一时也猜不出是谁,替我挂了电话。
“许之槐,你长本事了!”
陆凌什么时候在我这吃瘪过,再收不住戾气,猛地扬手砸了手机,蹦出的零件刮破谢云白的左眉,鲜血往下流。
她脾气还是一样差。
就像小时候,挥着棍子,狠狠教训所有欺负我的人一样。
虽然凶得要命,但那时的陆凌,要可爱多了。
谢云白随手擦去血迹,脸上不见一丝丝怒气,反而笑嘻嘻地从后收住陆凌,搂紧。
“姐姐,别生气了。”
稳定的情绪,不愧是陆凌在外养了三年的小情人。
谢云白有意取悦陆凌,大手从她腰间一点一点上移,低声说:“我帮姐姐给之槐哥寄了一份离婚协议,以后他再也碍不了你眼了。”
“我们继续吧?”
等待他的却不是温香软玉。
陆凌忽然用力推开谢云白,反手甩了他一巴掌,直把人打得脸偏向一旁。
哟哟哟。
这还是第一次呢。
我幸灾乐祸地笑,笑着笑着,想起上一次,这样偏着脸的人,是我。